“演员演不好，第一责任人是导演。”最近，陈凯歌在某综艺的先导采访中发出以上声音。我以为，这话值得所有导演牢牢记住，反复诵读。

这话乍听有些绝对，其实还有前后文背景铺垫。陈凯歌说，演员有两类，一类有自主创作能力，一类没有。遇到没有自主创作能力的演员，导演就成了“月嫂”，得把演员当婴儿哄着，将所有的事情照顾得妥妥帖帖。但你说这类演员就没有飞跃了吗？也未必，他们不过是需要时间打磨自己。换言之，无论面对哪一类演员，导演最重要的工作是“点染”而非“苛求”。

“月嫂”的形容并不夸张，它意味着导演对演员的高度负责。过去，我们也确实听过太多有关好导演如何手把手教表演，演员又是如何在缺了名导加持之后表演平平的故事。

拿陈凯歌自己举例子，有了他的打磨，气质更偏现代的张榕容可以蜕变成雍容华贵又美艳不可方物的大唐贵妃；而少了《妖猫传》的滤镜，这位气质美人在古装网剧里的模样明显低于期待，连带表演都多了几分张牙舞爪。

《妖猫传》剧照丨豆瓣网

事实上，在影视这样综合型的艺术门类中，好表演从来不只是演员一个人的事。即便是有生活、有想法的演员，在导演的点拨之外，他们依然需要灯光、镜头、环境等各个环节的辅助，才能进一步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而那些懵懵懂懂尚未摸进门的，本身就天资不足，又少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努力钻研也可能只是贡献出面瘫或咆哮式的演技。

看电影《夺冠》，我也有类似的感触——若没有导演陈可辛对素人演员们的“点染”，影片起码要失色一半。巩俐、黄渤、吴刚等实力派固然撑起了全片的演技高度，完全没有表演经验的郎平之女白浪以及前女排队员们也同样叫人惊艳。

比如白浪，过去偶尔在综艺节目里亮相的她，完全是一副单纯爽直的“ABC”模样。但在影片中，她不仅与母亲郎平形似神似，还恰到好处地传递出了一个成长在1970-1980年代的青年运动员的淳朴、倔强和刚毅。而自己演自己的女排姑娘们，则将运动员在大赛前的迷茫、在比赛过程中的信念，展现得真实、生动而又充满戏剧性。

《夺冠》剧照丨豆瓣网

或许有人会说，有亲身经历打底，素人的表演不至于落了下乘。然而，大银幕表演，最难不过分寸感。从《夺冠》台前幕后的花絮看，陈可辛显然给予了女排姑娘们充分的刺激与鼓舞，让她们有自信，放得开。尤其，当我们知道女排姑娘们的拍摄周期只有短短8天，夸导演以一己之力带她们脱胎换骨，也是当得的。

当然，把导演视为表演的第一责任人，并不意味着演员对自身演技的免责。无论入行深浅，演员都不应该丢了起码的自知与自省——一部戏成了，未必是你天赋异禀，很可能是导演的巧妙调度；一部戏败了，别急着埋怨制作跟不上，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旁人的吹捧迷晕了眼。毕竟，导演、演员、作品，往往是彼此成就，若是一遭遇差评就疯狂“甩锅”，才当真是欲盖弥彰、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