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7年前陈凯歌携《霸王别姬》主演张国荣、巩俐、张丰毅等亮相戛纳电影节的照片。

当年，几人在戛纳海边留下了这幅难忘的画面，巩俐的东方美颜、张国荣的眉眼神韵、陈凯歌的年轻帅气，成为了至今无法复刻的绝代风华。

唯独照片角落里的张丰毅，长相朴素，看起来少了些明星气质。

如今出道40年，张丰毅凭借精湛的演技，成了人人信服的“老戏骨”。

在他朴素的外表下，张丰毅对于演戏、对于生活，他的骨子里有着极其耿直甚至是近乎执拗的东西。

从小城文工团到北电表演系

1956年9月，张丰毅生于湖南长沙，后来随父亲去了云南东川市。

这个位于云贵高原，被农耕文化浸染的地区，孕育了张丰毅直爽朴实的性格特质。

同样，在这个被深厚的历史人文熏陶的地方，张丰毅从小就浸润在样板戏的氛围中，对艺术充满了向往。

15岁那年，张丰毅凭借强大的样板戏功底，顺利考入东川文工团。

那时候东川文工团分为花灯队、京剧队和歌舞队。最开始，张丰毅被分在京剧队。两年后，张丰毅又进入歌舞队。

踢腿、台步和身段，严格的基本功训练使他具有扎实的形体功夫，也练就出一副匀称健壮的体魄。

有着天然的表达和表演欲望的张丰毅，并不甘心桎梏于这个小地方。

电影《大鱼》里有句台词：你原本是小池子里的大鱼，但现在这里是大海，你会淹死的。

这是很多年长者对盲目妄想冲出生活重围的年轻人的忠告。

而张丰毅就是那条不怕淹死的鱼，他偏偏不听别人所谓的“忠告”，他坚信自己就是一条大鱼。

都说，机会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乍然出现，机会也总是留给有准备、有勇气的人。

1978年，机会来了。

这年，艺术院校开始恢复高考，那时张丰毅天天跑到县文化馆去看报纸。某天，他在报上看到北京电影学院的招生信息。

一心想要在演艺路上有所成就的张丰毅，想都没想，第二天就买了火车票直奔北京。

其实，每年都有广电、北影等高校到东川去招生，但其他人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小地方。

有人听说他要去考北电，觉得他是“妄想”。

可是，在张丰毅看来，这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7年表演经验给自己的底气。

到了面试现场，张丰毅看到别的同学简历上都只填了一两个角色.

而自己演过四五十个角色，形体、台词、声乐、表演，样样都难不住他，他更加确信自己选择的正确。

事实证明，张丰毅是对的。

就这样，22岁的张丰毅，如愿以偿进入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开始系统地学习电影表演，也开始了他对于艺术的寻索。

主张真实的老戏骨

张丰毅的演艺之路相对是顺利的。毕业之后，他相继出演了《骆驼祥子》、《和平年代》等一系列口碑较好的电视剧。

1992年，张丰毅迎来了他电影生涯的第一个高峰——也就是他和陈凯歌、张国荣合作的电影《霸王别姬》。也正是从这部剧开始，我们清楚地看到张丰毅从骨子里追求演戏的真实。

《霸王别姬》里有一场戏，关师傅痛打段小楼，本来陈凯歌说要真打，但是张丰毅觉得还不够，他觉得一定要光着屁股打。

他说：你已经很大了，已经是很牛气的一条汉子了，照样要被师傅撩起来衣服就打屁股，而且是跟小时候一样，这样才真实，才能体现出师傅对两个徒弟怒其不争的态度。

说着，张丰毅便脱下裤子，躺在椅子上。

可当板子下来时，前一秒还很轻松的张丰毅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脸都红了，连声音都颤抖了。

最后还是忍着剧痛完成了拍摄，拍完就被扶到了医务处置室，屁股真的被打出血了。

在张丰毅看来，演戏的精髓并不是表演，而是呈现，要真实呈现。

让观众觉得人物像，而不是演员演得像。

为了演出真实，张丰毅还正面和编剧刚过。

那是他拍摄《人民的名义》时，张丰毅饰演“大人物”省委书记沙瑞金。在一场民主生活会的戏里，编剧给的台词是“我在调查研究呢，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张丰毅觉得这句台词太过官方了。

他仔细研究过沙瑞金这个人物性格，还特意请教了认识的一些领导干部。

最后张丰毅总结出，沙瑞金的性格最大特点是含蓄、爱民。所以，有官位，但不能有官威。有官样，但不能打官腔。

张丰毅提出要修改台词，编剧周梅森拒绝，张丰毅也拒绝说那句台词。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编剧妥协了。

张丰毅把台词改成“底下走一走转一转，到这儿来了，什么都不了解，也不敢胡说八道”。

就连最开始坚决拒绝被改剧本的编剧最后都说“张丰毅演的很好，他演得很像一个省委书记。”

真实自然、全情投入，就是张丰毅一直坚持奉行的演戏秘籍。

为了真实，他可以无条件反驳导演、也可以正面和编剧刚。总之，就是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这个演戏原则。

耿直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张丰毅不仅演戏真实，生活中他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耿直boy”，说话要多直有多直。

有记者采访他时，对他说“你已经六十岁了，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了……”。还没等记者说完，张丰毅马上回怼：“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会说话？”。

有人问他，狗仔和明星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说：“能有什么关系？狗仔，既然都叫这名字了，他们就是狗，不是人。我平常就是这样，说话做事都特别直！”

早年拍摄电视剧《秦始皇》时，有一个演员由于前一晚熬夜打麻将耽误了第二天拍戏，在现场不断忘词，张丰毅直接说道：“你是搞服装的吧？演员怎么可能记不住词。”

让人无法反驳。

不只是对陌生人，对身边的好友，他也是足够“毒舌”。

张铁林是张丰毅的大同同学，两人的关系很好，张丰毅却多次在公开场合狠批张铁林的演技：除了会瞪眼，还会干什么？

就连大导演陈建斌也没能逃脱张丰毅的“毒舌”。

有人让他评价陈建斌在《跨界歌王》唱歌怎么样，他直言“好像有点跑调。唱歌不好，但做导演还是有本事的。”

不偏不倚、实事求是，就是张丰毅的毒舌宗旨。

他还打电话批评过“达康书记”吴刚演戏很臭，因为吴刚是话剧演员出生，所以出演电视剧时，总会有一点舞台风，这也成为张丰毅调侃吴刚的槽点。

张丰毅属于真性情之人，说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认为不好的地方，他会直接调侃；认为好的地方，他也会直言表达。

后来，张丰毅和吴刚一起出演《人民的名义》。电视剧播出后得知吴刚走红，张丰毅还专门打电话送去祝福：“吴刚，你火了，我高兴啊！”

耿直，就是张丰毅的性格，也是他对生活的态度，这也让他收获了一群价值观相同的挚友。

在质疑声中敢于坚持自我

张丰毅的耿直，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于是，就有些人就质疑他，抓他的小尾巴，甚至说他很冷血，不配做父亲。

没有谁的人生是不被质疑的，每个人都注定要活在别人的评价中。

张丰毅对待质疑的态度，就是坚持自己的处世原则和主张，然后任由外界评说。

张丰毅身上最具争议的地方，就是他的婚姻情感。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吕丽萍。这桩婚事在当时曾被众人看好，并成为演艺圈儿中的佳话。

但明星夫妻聚少离多，加上琐事纷扰，两人渐生隔阂。1991年，在儿子张博宇两岁时，吕丽萍忍痛选择了与张丰毅离婚，儿子跟随她生活。

在外界看来，张丰毅是一个不合格父亲，因为他连儿子的婚礼都没有出席。

访谈节目中，主持人直戳痛处提问。一般人可能会找个借口之类的搪塞过去，但是他直言回答：因为考虑前妻也会到场，怕彼此感到尴尬，才没有出现。

张丰毅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忍心下狠嘴，他曾多次表示儿子长得丑，不适合演戏。

被网友视为冷漠，觉得哪有父亲这么说儿子的。

可在张丰毅的价值观里，有话就要直说，评价也要客观真实。

对于儿子演戏这件事，别人都是赞同和支持，只有张丰毅处处反对、时时打压。

其实，张丰毅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儿子：要想演戏，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而不是依靠颜值。

表面上，张丰毅对儿子主张打击式教育，实际上他对儿子疼爱有加。

一次，张博宇因为角色拿捏得不准被导演训斥，心情特别失落。张博宇马上给父亲打电话，张丰毅在电话里给予鼓励和安慰。

后来，张丰毅又和霍凡再婚，但是对于儿子的爱一直未减。

再婚后，两人决定不要孩子，张丰毅说抚养一个人儿子就要付出很多精力。

因为离婚，给张博宇造成一定的童年心理阴影。张丰毅也对儿子一直有亏欠，想要尽可能多地弥补儿子。张丰毅特意在新房里收拾出一间房子，把钥匙交给儿子，让他随时来住。

虽然经常被外界诟病，但父子之间的感情是亲密无间的，张丰毅也依然坚持自己的教育方式。

张丰毅曾说：“一部片子是否能获得成功有许多因素在左右，演员的表现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已。所以，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尽力去演好每一个角色。”

这句话也是张丰毅现实生活态度的真实描摹。

戏里，他用心扮演好每一个角色。戏外，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演绎父亲这个角色。

在一些人眼里，张丰毅是个性且另类的；在另一些眼里，他是清醒且坚定的。

但不论是哪一个，都是最真实的他。

在张丰毅看来，能够按照自己的设想去生活，并甘愿为那些执着的东西忍受诋毁、承受质疑，一切都值得。

或许，在被虚伪和浮躁包裹的现实生活里，我们都该学学张丰毅。

固然，外界的很多东西我们都无法改变和左右。

我们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说自己想说的话，承受一切诋毁和嘲讽，然后成全属于自己的峥嵘岁月，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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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田心】

【编辑| 丹尼尔李】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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