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书乐（人民网、人民邮电报专栏作者）

口碑崩了不是《姜子牙》的错，错在它高估了动画电影的观影人群。

宏大而隐晦的叙事，没有问题，只是它不应该是一个动画片。

内藏太多可解读的内容，希望引发类似《大话西游》般的后现代解读，只是它不应该是一个动画电影。

主流观众没有问题，他们依然是当年热切地解读《大话西游》的那群观众。

主流观众没有看懂，尽管他们应该很容易理解《姜子牙》说的隐藏关卡。

只是，《姜子牙》忽略了一点，作为合家欢形态出现的电影，结果真正主流的观众带着孩子一起去看，结果孩子没懂，大人失望。

阅读障碍就这么简单地达成，不需要太多理由。

这不是中年危机，只是导演错误的估计了全年龄动画的目标。

就如我刚看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拍成《大护法》风格，合适吗？”

显然不合适。在不一样的付费氛围下，只能完败。

导演，玩掰了。

油腻的中年姜子牙，找错了观众

如果放出足本，结果也会一样。观众依然不买账。

尽管，主流的80后观众们，其实能理解导演说的故事。可很不巧，这一次，他们是带着孩子一起去观影。

和票价等值的目标也就有了不同。带着孩子的80后，期待的是一个欢乐的故事，一个能够让孩子有更多明白的价值观，而不是隐晦到连故事在说明着什么，都需要再一次解构的另类故事。

哪怕，是同一批付费人群。

中年人是不屑于童话或神话的，但前提是自己阅读。

中年人是稀罕童话好神话的，前提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看。

结果，在不一样的付费氛围之下，阅读的需求和心境是不一样的。《姜子牙》显然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付费环境下。

成人动画和全年龄动漫的最大区别仅仅在于前者并不适合儿童观影，或者说前者本就是18禁。

18禁并不意味着很黄很暴力，而是它的阅读氛围不适合青少年。

如2019年的奈飞神作“爱死机”（《爱、死亡和机器人》），大尺度是表象，而隐喻在各个毫无关联的动画短片里的内容，则是真相。

只是，这只有成年人才懂，包括且不限于油腻中年。

《姜子牙》显然搞错了概念，又想合家欢、全年龄，又想做得深邃而经典，结果搞得自己成了——四不像。

不是片中作为神兽出现的萌到大家都爱的四不相，而是麋鹿款四不像。

还会《大话西游》吗？

《姜子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则往事。

20年前，也就是2000年代，《大话西游》成为了神作，让周星驰从一个喜剧之王变成了后现代主义的“大师”。

无数的解读和解毒，让这个本来就有点凌乱，又藏着太多其实不是隐藏线索的概念被过度挖掘，创造了一个时代80后年轻人（也是今日主力付费人群）用来解释自己“紧箍咒”困境的文本。

不过，1995年就上映的由《月光宝盒》和《大圣娶亲》两部组成的《大话西游》，在当年也是被人认为看不懂。时隔四五年后，才因为正好互联网的风行，而成为了话题热点。

尽管，当时在疯狂解读的80后们，自己大多是在盗版碟或免费网络资源上完成的非付费阅读。

彼时的大话西游，初登场时，也是被人当作周星驰喜剧电影看待，各种合家欢、无厘头、不用脑，结果看不懂。

今日的《姜子牙》会一样吗？

看上去类似，毕竟它前面的一部《哪吒：魔童降世》，就是类似周星驰喜剧的存在，合家欢、无厘头、不用脑，简单的二元归一出一个善恶选择，最终从颠覆传统（哪吒即灵珠子）变成回归道统。

极恶的魔丸（哪吒）也可以变好，尽管看上去还是那么玩世不恭。

极善的灵珠（敖丙）也会阴谋害世，最终被魔丸感化。

最终，还是正义战胜邪恶，不管过程中设置了怎么样的蛊惑和无厘头。

这也就合家欢了。就如日本全年龄动画电影《哆啦a梦》和《柯南》以及更多系列那般。

然而，《姜子牙》却想走的更远，想成为20年后的《大话西游》。

于是，导演饺子将申公豹从北海之眼里拔出（封神演义中，他的肉身被填了北海之眼），却留下了更多的坑，需要重新去填。

怎么填，天知道。

填的满不，天知道。

只是，解读依然不会大话西游，如此而已。

为何？只因为该解读的，早被解读，只是大家都只是一笑了之而已。

不会被解读？因为无毒可解

真正熟悉封神故事的人，丝毫不会惊奇。

正如看过封神榜的，感觉《姜子牙》稀奇古怪一般。

许仲琳的《封神演义》其实就是这么个故事，只是看读者读懂了没有。一条明线，一条暗线：

明面上，商汤气数将尽，而纣王写淫诗在女娲庙。女娲一发火，后果很严重，就安排狐狸精、琵琶精和鸡精去搞乱，快速完成商汤的终结。

所以吃了妲己的狐狸精，其实是奉命行事，最后女娲还以其恶贯满盈为由，让狐狸精最终被斩，且死后不能封神（被带坏的纣王就封神了，说明坏的还是狐狸精）。

暗面上，是天庭需要办事员，但天底下的仙人不想去。毕竟没有老板管，还能天地任逍遥。

于是就折腾出一个封神榜，借着商周打架的契机，让阐教和截教的人登场，活着的继续逍遥做仙，被打死的就上封神榜，做神（必须先死）。

当然，小说里还有很多铺陈，就不细表。

但实际上，封神榜就是一个阴谋论，王侯将相、神仙妖怪不过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至于姜子牙，不过是因为没有仙缘，只能享受人间富贵，所以才显得公正中立，有了打神鞭，成了安排战死者去天庭当办事员的组织委员罢了。

出品方的心太大，在哪吒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呼喊成功后，又想揭开一个其实并不是秘密的阴谋。

结果，他只是在重新导读封神演义这个从实质上有点三流的小说。

结果，懂的人觉得无聊；不懂的人觉得无趣；被中年人带去影院的孩子更加不明所以。

除了玩掰和完败，也就无可解读和无可解毒了。

想成为《大话西游》难！尽管从票房上，《姜子牙》完胜了。但它拔出萝卜（申公豹）带出来的坑，却不像《大话西游》那般，难填。

毕竟，就连周星驰，也没想过填坑的事，他当年应该就是想着设一堆他自己都没想过的伏笔，反正你们爱怎么解毒，就怎么解读，对错不重要，也没太多必要。

可放在《姜子牙》身上，这个数百年来都填不好的坑，回填的姿势，就不一样了。